2016年11月到12月,一個多月內連續兩名高二年級學生突發急性白血病去世,學生家長質疑校舍剛竣工就投入使用,受裝修材料污染,室內空氣質量不達標,損害了學生健康。
但事發學校——河南省南陽市南都實驗中學相關負責人稱,該校校舍室內空氣質量經檢測都合格,兩名去世的學生都有罹患其他疾病的記錄。
去世學生的家長則向澎湃新聞否認其孩子曾患其他疾病。
南都實驗中學負責人向澎湃新聞出示了該校多棟教學樓、學生公寓、教師公寓、食堂等的室內空氣質檢測報告。相關報告顯示,除2016年12月21日的一次檢測中,部分位點的苯濃度或氨濃度超出限值,其他各項檢測結果均為合格。
2017年2月7日,國內某三甲醫院一位在白血病治療領域有著豐富經驗的血液科主任醫師告訴澎湃新聞,長期低劑量接觸或者短期高劑量接觸室內空氣污染物或裝修污染,與急性白血病的發病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但二者的確切關系,在目前醫學研究上,還缺乏循證醫學證據,或直接證據。
另一方面,南陽市住建委鴨河工區辦事處工作人員董永磊告訴澎湃新聞,南都實驗中學的教學樓、辦公樓、宿舍樓等未進行竣工驗收,但已投入使用,違反了《建筑法》,根據5000萬元的建筑造價,應罰款162萬元。
家長寫過感謝信稱校方無過錯?雙方說法相反
2017年2月5日,河南電視臺《民生大參考》欄目報道稱,河南省南陽市一高中——南都實驗中學一個月內連續兩名學生患急性白血病離世,該欄目記者在采訪時受到校方工作人員的推搡、阻攔。
7日上午,南都實驗中學校方一位負責人告訴澎湃新聞,該校高二(15)班學生苗欣(女)于2016年11月5日,因患急性白血病搶救無效死亡;高二(5)班學生王華梁(男)于2016年12月17日,因患急性白血病、腦干出血,搶救無效死亡。
但該校方負責人表示,兩位學生都曾患其他疾病,健康狀況一向不好。苗欣高一入學體檢表就曾填寫貧血,身體很弱;王華梁曾患癲癇病,且是2016年3月才轉學到該校。
兩位學生的家長均向澎湃新聞否認了校方的這一說法。
苗欣的母親告訴澎湃新聞,苗欣身體一直很好。女兒1998年出生,身高1.70,體重約60公斤,平常連感冒都很少得。苗欣的父親苗振舉也否認女兒曾患貧血。
王華梁的父親王成說,兒子王華梁沒有患過癲癇,家族里也沒人患過此病,而王華梁體質也很棒。王成說,已經打電話給南都實驗中學相關負責人,問他們從哪兒編造的癲癇病謠言。
南都實驗中學前述負責人向澎湃新聞出示了一份附有苗振舉的簽名和指印的感謝信。
該感謝信稱,因家人極度悲傷,受到別人挑唆,給本無任何責任的學校制造輿論影響,學校寬容之心,給予我家精神和物質幫助。
7日下午,苗振舉告訴澎湃新聞,他從未給南都實驗中學寫過感謝信,也沒在該信件上簽過字或按指印,他第一次看到這一信件,是在網上。如果你不信,可以進行筆跡鑒定。
不過,南都實驗中學前述負責人也表示,可以請第三方機構對該簽名進行筆跡鑒定。
校方出示校內空氣質量檢測報告
2月8日上午,苗振舉告訴澎湃新聞,女兒苗欣轉院到鄭州,隨后又到北京協和醫院時,主治醫生都問我,‘家里最近有沒有裝修,家附近有沒有污染企業’。這讓我想到南都實驗中學新建成的教室和宿舍。
王成也提到送兒子就醫時的類似經歷。王成說,教室、宿舍都是新修的,高一時住的新房間,高二也是。秋季開學,夏季才建好。
苗振舉說,苗欣高一開學時,用的就是剛修好的教室和宿舍,甚至連墻壁都是剛刷好,是濕的。由于教室和宿舍都裝有空調,所以門窗緊閉,密不通風。
苗振舉稱,苗欣從高一入學到發病的一年半里,除了少數幾天在家,大部分時間吃住在學校。學校教室、宿舍的室內空氣質量差,與苗欣的病肯定有關。標榜高檔裝修的教室、宿舍,實則用的是劣質裝修材料。對于苗欣的死,南都實驗中學肯定有責任。
針對學校室內空氣質量狀況的質疑,南都實驗中學前述負責人向澎湃新聞出示了該校多棟教學樓、學生公寓、教師公寓、食堂等的室內空氣質檢測報告。南都實驗中學提供的多份室內空氣質量報告顯示,檢測時間共有兩段,分別是2016年1月18日和2016年12月21日,最早的時間距離南都實驗中學高一年級開學(2015年9月)已過去四個月。
相關報告顯示,除2016年12月21日的一次檢測中,部分位點的苯濃度或氨濃度超出限值,其他各項檢測結果均為合格。
相關檢測報告顯示,2016年12月21日,女生公寓5的苯濃度為0.097毫克每立方米,超過了I類民用建筑相關限值(0.09毫克每立方米);同一時間,B#教學樓1、B#教學樓2的氨濃度分別為0.237和0.219(毫克每立方米),但相關限值為0.2。
該檢測由南都實驗中學委托,由南陽康輝建設工程質量檢測有限公司作出。
對此,相關家屬認為報告是施工方或校方委托的,不具有權威性,希望政府機構進行重測。
上海市建筑科學研究院一位教授級高工則告訴澎湃新聞,一些裝修材料中的污染物隨著時間逐漸揮發,如果開窗通風,或采取治理措施,一年前所測的室內空氣質量數據,和一年后測,的確會有不同。
此外,2017年2月7日晚,國內某三甲醫院一位在白血病治療領域有著豐富經驗的血液科主任醫師告訴澎湃新聞,長期低劑量接觸或者短期高劑量接觸室內空氣污染物或裝修污染,與急性白血病的發病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但二者的確切關系,在目前醫學研究上,還缺乏循證醫學證據,或直接證據。
學校工程未竣工驗收即投用,曾被處罰
2月7日,南陽市住建委鴨河工區辦事處工作人員董永磊告訴澎湃新聞,南都實驗中學的教學樓、辦公樓、宿舍樓等,未進行竣工驗收,但已投入使用,違反了《建筑法》,根據5000萬元的建筑造價,應罰款162萬元。
該辦事處于2015年9月下發《責令停止違法行為的通知書》。而這是南都實驗中學啟用開學的同一月。
董永磊告訴澎湃新聞,目前該行政處罰案件還在調查處理中。
此外,南陽市鴨河工區社會事業局為南都實驗中學教育主管部門,澎湃新聞多次致電該單位,未獲回應。